魔王

远在天边

*瞎编的全息网游背景，每天都在感慨要是游戏币能当现金花就好了

*七夕快乐~

*请勿上升真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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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生易烊千玺认为他的自制力体现在除赖床以外的一切事物上。

“一个大写的无欲无求。”

他这样沾沾自喜。

 

 

N.

下课铃一响他人就跑了。

好不容易从地铁站挤出来，跟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打过招呼后又是一路狂奔。

 

进门落锁，易烊千玺把书包随便往地上一丢，身体还没坐稳就着急忙慌地戴上头盔登陆游戏。他在“ready”的提示音中闭上眼睛，意识化为白色光团，通过头盔后方的线路传输进电脑，直到此时，早先如同陷入流星漩涡般缭乱的精神才逐渐安定下来——尽管眼前依旧是花的。

 

白天上课时老惦记着自个儿破屋抽屉里的那块五级魔法晶石，颇有些为之寝食难安的意思，那玩意儿他花了一大番功夫才弄到手，有价无市的东西，当时匆忙下线来不及好好收着，但愿没遭贼。还有剑灵那家伙，人虽小气性可大着呢，一会儿估计要哄半天。毕竟他已经两周没上线，对比之前成瘾般的频率，简直像是半个失踪人士。

 

易烊千玺站在自家门前，后退两步，又揉揉眼睛。

院子还是那个院子，门口连头石狮子都没有，梧桐树似乎又粗了些，估计三人合抱都未必能行。那树几日不见就成了精，枝杈上长着一人，蓝袍白靴，面朝院门，绸带束起的长发被风吹得扬在空中，人如翠竹，连幻听都是飒飒作响，瞧不见面貌也让人盲目信服，觉着好看就是好看。

 

那“树精”没回头，倒是有一把剑突然从他怀里窜出来，直溜溜地飞向千玺，一头撞在他胸口处，细听似乎还在哼哼唧唧。

千玺伸手拍拍他的脑袋——其实就是剑柄，笑道：“别撒娇，好好说话。”

剑灵这才站直身体，朝树上那人的方向努努嘴，“王俊凯来了有小半月了，一直等你呢。”接着气呼呼地嘀咕一句，“玩消失这事儿还没完，一会儿再跟你算账。”

 

也许是因为周五服务器繁忙，上线好几分钟邮件提示音才“嘀嘀”响起，不知堆了多少封，半天都没停下。

在这嘈杂得几乎要把意识团卡出游戏的响声里，远处那人终于回过头，原地怔忡片刻，突然从梧桐树上坠落，跌跌撞撞地飞了过来。

 

 

P.

《全息》是一款全息网游，名字起得虽敷衍，游戏制作倒挺精良。世界划分为九洲四海，不限种族，无论职业，不管武修魔修还是休闲玩家，全凭个乐呵。

这游戏最厉害的一点其实是生死设定，为了让玩家珍惜生命（官网原话），存亡跟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，人死不能复生，一旦挂掉就再也没有权限登录游戏了。

易烊千玺三个月前接触《全息》，两个月零二十九天前结识王俊凯，他觉得武道很酷，自己是个板正的剑修，王俊凯却对法师倍加推崇，问他理由那人只神经兮兮地回答：“旁友，听过《魔法城堡》吗？烦恼放下，快向魔法城堡进发！”

说来可笑，但确实因此而对所有关于魔法的事物充满好感。

 

尽管彼此嫌弃，互相吐槽对方几乎成了日常，但天地太大，一个剑修一个法师便搭伙闯荡去了。

后来偶得奇遇，易烊千玺有了剑灵，修为一日千里，很快就能够轻松御剑而行。彼时王俊凯还是个喜欢为小孩子“变魔术”的二级法师，自个儿飞不动，常常要抓牢千玺肩膀混上剑去，剑灵不乐意载他，两个幼稚鬼你来我往总要吵架，易烊千玺就事不关己地在一旁看热闹，自然不嫌事儿大。

也碰到过“坏人”，面目亲和事实上却另有所图，好在及时止损，也算是人生一课，尤其自此之后王俊凯开始潜心修行了。

他们相携走过白雪皑皑的冰川、寸草不生的荒漠，曾玩心大起把蝌蚪变作鳄鱼，也在灭蒙之森救过一只迷路的圆滚滚的小松鼠。

本来日子可以一直这么逍遥下去，然而就在两周前，九州联合开办竞技场，王俊凯不但悄无声息地报了名，还瞒着千玺大刀阔斧地签了生死契。

一战成名，生死有命。

P.

易烊千玺默默站着，待双头狂蟒咽下最后一口气，立即提剑上前划开那怪物的腹部，伸手摸出一颗魔法晶石。漆黑山洞瞬间被照亮，透明晶核泛着荧荧紫光，触手仍带着巨蟒身体的温热，却滴血未染，纯净似初生。

是五级魔法晶石！

顶级法师标配，对修行大有裨益，这宝贝拿来给王俊凯做法杖再好不过了。

千玺难得激动一回，一路飞奔，估摸着自己整年的好运气可能都用到这游戏里了。

见到对方，正欲神秘相迎，却率先被他三言两语钉在原地，身体僵直，大脑发空，一动也不能动。

“千玺千玺！”那人模样还挺高兴，“我报名参加了九州竞技场，刚签完生死契回来，帅不帅！”

“……”

 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竞技场啊。就可以名留青史、名扬四海、名动九洲……”

 

“拒绝。”易烊千玺不听他卖弄成语，赫然打断道：“你明天去把报名取消。”

王俊凯难以置信，“为什么啊。这可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！相信我，我肯定能杀出重围，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……”

 

“我说不行就是不行！”心中无名火起，千玺狠狠地瞪他，“就算你要报名，好，明明另有分组是点到即止的，你偏偏去签什么生死契，觉得自己能耐？”

那人也恼了，“不动真格有什么意思？只有生死才能上榜啊。”

 

他觉得他虚荣，而他认为他不理解自己。

两人互不相让，争吵半天终于感到疲惫。

易烊千玺揉揉眉心，“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失手了呢？《全息》的人生只有一次。”

“那又怎么样呢。”对方似乎非常无奈，低声叫着他的名字，哄道：“千玺，这只是个游戏。”

 

不愧是五级晶石，棱角太过锐利，攥在手心一不留神就刺得人生疼，破开皮肉割出一道不能痊愈的口子。

易烊千玺揣在兜儿里的手松开了，于是那人人垂涎的宝贝便不拘小节地坠下去，陷进暗无天日的口袋，轻飘飘落了底。

P.

可喜可贺。

网瘾少年一朝戒断，摇身一变又是热爱生活专注现充的好孩子。

不就是个游戏么，谁还离不开啊。

 

早饭是豆浆油条，中午吃的红油抄手，晚上没吃，放学前就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喂饱了，精神食粮嘿。

游戏头盔丢在角落里蒙灰，飞花摘叶，上天入地，像泥土里的幼蝉一样修炼，两个夏季后扶摇直上九万里。

本来他为了凸显傲人自制力，打算把头盔扔掉来着，拿起放下，终究没舍得。一花一世界，没准儿里头是一木浮生呢。

 

五三不管饱，易烊千玺挑灯夜战没多久就饿了，随便捞了件衣服换上，踩着拖鞋出门吃宵夜。

他在直奔煎饼果子摊儿的途中被重庆小面的招牌晃了一眼，心情顿时糟糕起来。

“我最喜欢小面！料很足很有味道，它有两种吃法，哈哈到时候请你吃啊。”

笑声清亮，真挚邀约犹在耳际。明知道不可能，他还是停下脚步，猛地回头朝身后望过去。

街道空空，除了一往无前的美食香气与疯长个子的贪吃青少年，什么都没有。

高中课业繁忙，不过十几天的日子，易烊千玺就几乎要忘记《全息》，只偶尔吃番茄时会想起游戏中样子颇相似的红橙果实，也就是发个愣出个神，然后该干嘛干嘛。

偏世事离奇，老早就想跟偶像扯上关系却死活凑不出五个人，每天都忙着把王俊凯逐出脑海，反而逃不开该死的六度分离理论。

食堂里，千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肥仔走近，放下餐盘落座，随后用一种“我是关心而非八卦”的八卦语气问道：“都好久没见你上线了，怎么？”

 

这人是隔壁班的，在游戏里跟他们混过一段时间，算是他与王俊凯共同的朋友，后来为追姑娘去魔界发展，这才与两人分开。

 

易烊千玺沉默半晌，拿筷子戳戳碗里的鸭腿儿，没来由地对自己生出一股近乎愤怒的情绪。

当初争执时那人说只是游戏，话是轻描淡写的，人却十足深刻，他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把头盔连同对方一道摒弃，犹自惶恐，不惜落锁又加密，可口令太多了，桃花、老虎、魔法、海洋，与王俊凯有关无关的一切都教他辗转反侧，内心始终不得安宁。

“怎么这么没用。”

怨怼之余，又忍不住想要打听那家伙的近况，然而游戏里被魔法晶石划伤的痛感犹在，他抿紧嘴唇，无论如何也不愿问出口。

 

还好肥仔并不在意他有无回应，这小胖子脸上迅速蔓延出一种奇异的兴奋感，压低声音激动地说道：“你不知道，你没在的这些天，王俊凯可算是出名了！”

“他参加了竞技场，前两轮遇上的对手都挺厉害的，可他还是轻松把他们打趴下，战斗时间刷新纪录！于是第三轮就引来好多人围观，但是！”男生说到这里停下来，意味不明地看了千玺一眼，“但是他第三轮撞见了奥斯卡！”

 

奥斯卡这名字易烊千玺可是熟悉得很，他就是之前企图偷走剑灵，被发现后又刺伤千玺的那个“坏人”。人虽烂，修为却不低，当时凯千二人联手都没能抓住他，被他逃到黄律深渊继续为非作歹。

肥仔说，王俊凯不仅打败了奥斯卡，还挖出他的内丹（奥斯卡是个妖修），那人当场力竭，众目睽睽之下变成秃毛鹰，翅膀都挥不起来了。

“我听见他对奥斯卡说，一切都是他的错。”

“王俊凯现在到底是几级法师啊这么厉害，可这人也是奇怪，刚出完风头就退赛了。”

 

千玺看着碗里被戳得十分不美观的鸭腿儿，突然间就没了食欲，依稀记得那天他让王俊凯去取消报名，对方拼死反抗，眼神激动又殷切。

“为什么啊。这可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！相信我，我肯定能杀出重围，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……”

 

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。

N.

王俊凯飞得跌跌撞撞，让人瞧着胆战心惊。

好不容易找到平衡，提早落地缓冲几步，这才堪堪停在易烊千玺跟前。笑不是笑，手脚也不知该往哪儿放，嘴巴张了又张，脑袋抬起又垂下，太费劲了。

 

千玺挤兑他，你不是很厉害么，怎么连飞都不会了。

他这才松开绞紧的衣角，大概此刻才稍微放下心来。

 

邮件提示音响个不停，易烊千玺嫌烦，手指一滑打开界面，收件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王俊凯的信。他欲看他说了些什么，对方却反应奇快地伸手遮住他的双眼，“肉麻，不许看。”

 

千玺心说再肉麻不还是你自己写的么，这会儿倒知道不好意思了。

姑且由着他，反正信在自己手里，什么时候看还不是他说了算。

 

王俊凯似乎才刚意识到被人奚落了，不服气道：“我怎么不会飞，我飞得很好的。”

他挥手招来云彩，率先踏上，继而转身看向千玺，两颗黑眼珠透着祥云的光。

两人腾云驾雾，横冲直撞乐得自在。

 

剑灵可怜兮兮地讨好他：“我也想上去。”

王俊凯哼了一声，“拒绝，你自己又不是不会飞。”三言两语间又吵了起来。

然而我们王大法师今非昔比，没多久就被那玩意儿闹得不耐烦，当下施法封住剑灵的嘴，它只好委委屈屈地飞在一旁，敢怒不敢言，哦，也不能言。

 

无须太多解释，这事就算是翻篇儿了。

但刚刚和好的气氛仍旧尴尬，王俊凯低头默念咒语，一不做二不休将易烊千玺变小，直接给揣进口袋里去了。

 

千玺猝不及防，几乎要被他闷死在兜儿里，反应过来后气得大叫，声音却像颗糖豆儿在撒娇，只有自己听得见那些口是心非的香甜。喊了半天没人搭理，只好攀着衣褶手脚并用地钻出口袋。

王俊凯悄悄地对空气讲话，“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。”

 

说起来好笑，这人就跟掩耳盗铃似的，变小的又不是他，声如蚊呐的也不是他，好像将声音放低易烊千玺就听不见了一样，就能少些掏心掏肺的困窘。但明明他又是硬着头皮说给他听的。

 

 

双手扒着口袋边角晃来晃去，小剑修的动静太大，王俊凯大发慈悲把人变回来，千玺依旧故作恼怒不理他。

天边云朵被夕阳染上悲怆的红，他在四散的霞光中突然感叹出声，“要是我会魔法就好了。”

易烊千玺随他一起远眺，硬邦邦地说：“怎么？你要让太阳永不落山，还是让云彩永不消散？”

 

王俊凯摇摇头，右手一挥又施了法术。他弯下千玺的眼眸，吊起千玺的嘴角，变出一个欢喜的温柔的笑。

男生被他强行“保持微笑”，内心正无语，就听见大法师说，“这样你每天都是开心的。”

又唱：“传说中魔法的城堡，守护你的微笑。”

 

人家情到浓时被叶芝附体，一张嘴全是赞颂爱情的诗句。

他倒好，开心不开心都是TFB的迷弟……并且是唱错歌词的不合格迷弟。

 

然而即使如此，易烊千玺还是听见了种子破土而出的美妙声音，“啪嗒”一声，可爱而柔软。

星星在血管里撒欢，跳跳糖在口中蹦跶，电子慌不择路跃迁到更高能级，挣脱束缚笑得既痴且傻，蝴蝶与气泡什么都好，总之在赤脚奔向迎春花的路途中，三月来了。

 

爱上玫瑰尚且有被刺痛的风险，他的心情是真的么，他的喜欢也如我一致么，下线以后怎么办，万一日子过得太快了呢。

天人交战，思绪万千，自制力却像浸了水的棉花，渐渐丢掉气势。

 

千玺静默了一会儿，最后还是捏了个剑诀解开法术，“用不着。”

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，随即眯起眼睛，真真正正地笑了，“只要有你。”

 

易烊千玺的自制力体现在除赖床和王俊凯以外的一切事物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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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五毛钱番外

 

“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。”

班主任声音穿透力太强，易烊千玺被吵醒的时候愤怒得几乎要挠桌子。昨天跟王俊凯在游戏里厮混到半夜，早读扛不住就偷偷趴桌子上眯了一会儿，实在该做检讨。

 

睡眼惺忪间，他听见班主任对新同学说做一下自我介绍。

 

“大家好，我叫王俊凯。”

易烊千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。

 

 

《全息》的人物样貌其实是可调的，比如肥仔，他在游戏里就骨瘦如柴，终日都是营养不良的形象。

千玺初次登陆的时候，嫌麻烦就直接略过了这一项，所以他游戏跟现实其实是一个样子。

而王俊凯……

 

易烊千玺盯着讲台上那人看了又看，确信他也是真面目示人，至于缘由么，他猜他是觉得自己好看到没法再调了。

男生短促地笑了一声，犹豫几秒钟，接着捅捅同桌的手臂，“哥们儿，我一会儿可能要离你而去了。我要罩着新同学。”

 

刚说完自制力就出来捣乱，它愤怒地直喘气：“易烊千玺你太不矜持了！”

当事人浑不在意。

新同学自我介绍完下课铃刚好响起，千玺寻思着这人初来乍到位置应该被安排在最后一排，搬起桌子就准备往教室后边移动。

那家伙径自奔向他，却先对他同桌打了声招呼，“你好，你同桌……我可能要抢走了。”

 

两人空前默契，真挨着坐了反倒局促起来，易烊千玺怎么想都觉得他跟王俊凯刚才一个赛一个中二，前同桌估计要拿他俩当神经病了，唉，惆怅。

 

“啪嗒——”

课本上突然飞来一个小纸团，千玺狐疑地看向自己的新同桌，那人装模作样地听讲，根本不看他。

喂，演技太烂了，倒是别抿嘴笑啊。

 

他将纸团摊开，看见王俊凯可爱的字迹，“全息只是个游戏。”

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，杂乱且羞涩，易烊千玺看了好久才认清。

——“所以我来找你。”

 

千玺顾不得在课堂上，右手抵住额头无声地笑着，活像个陷入爱情的傻子。

舌尖泛甜，眼角发酸。

“去他妈的自制力。”

【完】